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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A計劃下個夏天回加拿大遊玩探親,我也渴望同往,除了想重溫當年的悠閒生活以外,也想探究現時當地的生活會否更加適合已長大成人的我。

據聞多倫多的生活模式介乎香港與溫哥華之間,既有發展事業的工作機會,又有民風開明兼親親大自然的外國式生活。嚮往蒙地可已久,但不知道這個著名漂亮的城市適合渡蜜月以外,還有沒有其他。成年人要認識新朋友,說難不難,但最好是建基於已有足夠朋友班底的輕鬆心態下......

幾年來,反回流的念頭總會偶然在腦中浮起,然後又在比併香港朋友多娛樂多的已知環境與彼岸的未知之中作罷。

這時候,通常我會想起只有幾天之緣的一個女子。

其實我連這個女子的名字也記不起。去年到英國探O先生(不知為何,感覺像兩世以前的事),跟隨O先生去到他同屋的姐姐位於利物蒲郊區的家。這位姐姐約early thirties,身型高大豐滿,長髮以兩條辮子打扮,且叫她作小甜甜。

小甜甜有著竹昇式的友善,操流利的廣東話和英語,咇哩吧啦地將身世娓娓道來。

在英國出生、成長,小甜甜大學畢業後曾經回港從事金融工作幾年。那幾年,小甜甜享受可以日間投入工作,晚間蒲蘭貴坊的充實生活,滿足她對世界的好奇心。同時,她又感覺在香港文化下不能完全地我行我素,總少不免交際應酬、圓滑妥協,其實她偶然只想在海邊靜靜地看書。

由於幾年來在香港的生活未能完全投入,後來,她放棄高薪厚職,回到英國小鎮打理家族的唐餐館,交了一個鬼佬男朋友,生活沒有太大的開心和不開心。

我們幾個從香港來的年輕人寄居小甜甜的家,習慣深閨的小甜甜突然興致很好,嚷著帶領我們及一班年輕朋友駕車到Chester的夜店。

當晚很多人都玩過了火,O先生被觀音兵纏著,我視線轉移於向那修讀電影的大男孩。

小甜甜跳舞喝酒熱過身,突然間瘋狂起來,拉了在場約十個男子接吻。到了半夜,她開始躲在厠所痛哭,吵著說當年由香港回英國的決定,不知是做對了沒有。

即使是成年人,並非百毒不侵,面對陌生人的衝擊和peer pressure,往往重新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模式和價值觀懷疑起來。

小甜甜遇見我,就像看見從前的自己,回顧當年那站在人生交叉點、仍然可以作出選擇的處境。

遇見小甜甜,我好像看見未來的自己的一個可能性。將來我也可能得到平凡生活之後,又為放棄另一種可能性而懊惱不已。

當晚,到了午夜四時多,我們勉強把小甜甜拖回車上,四周半明半暗,黎明彷似快要來。我依然微醉,只知道電影男孩的中文花名,沒有交換聯絡的方法,我們就很有默契地這樣隔著私家車的玻璃窗揮手再見,然後車子緩緩開走。

假如每個人都有一個「如果我當了導演就要拍下的境頭」的話,我要拍的就是這個瀟洒而又帶點傷感的畫面。

通往幸福快樂的路沒有明確的指標。我偶爾想起小甜甜,想起那個瘋狂的晚上,思索這些巧遇背後的意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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